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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是时气太过严寒,便连血都涌得要比往日慢。一滴一滴,缓缓砸落在雪上,继而将白鹤凌乱的白羽染上沉郁的猩红。

“不过是一只牲畜,有何特殊?”身前人面色铁青,盯着他的目光近乎冷如冰霜,“君子志存高远,又岂可玩物丧志,悖逆家主之命。”

父亲在他面前,从来都是自称家主。

他被罚在卧房外跪了一夜,四下只有泛着森寒的寂静。凉气穿透骨髓,再渗入心肺中,连周身的血液都近乎要被冰冷所冻住。

幼时太过久远的记忆本该为人所忘却,可他生就早慧,便是想忘也不能。

他为了那只鹤而缺课,其后险些要冻死在离卧房只有几步之遥的雪水里。

不该出格,不该引得那人不悦。

更不该试图寻觅些对自身而言较为特殊之物。

否则……会死。

帘幕重重,轩窗外,月色清淡如水。

裴璋自梦魇中醒,面色有一瞬的发白,却又逐渐平静如初。

许是受白狗之事所影响,旧事时隔经年,竟又入梦来。他原不该再忆,更不该因此而牵动心神。

如今有另一个女子,笑语盈盈告诉他,他们彼此互为对方的独一无二之人。

她分明曾见过他的失常,不仅一次。他曾想要杀了她,也不止一次。

然而事到如今,他身受的种种爱欲、妒意,全然拜她所赐,是过往二十余年里不曾有过的。

倘若真要抽丝剥茧地细辨,比之怒意,愉悦怕也未必少得了多少。

将阮窈带回洛阳,常伴于自己身边,显见得并不算什么明智的事。可只要她知了错,自此乖巧和顺,他便也没有理由再驱赶她。

至于旁人……倘若他们能予她三分,他能给的,则是十倍、百倍。

毕竟他并非像当年般弱小,早可全然执掌自身命运,无惧亦无畏。

他合该允许,有这样一个特殊之人存在。

第30章 属狗的吗?

次日一早,宅院里原本的侍者忽然被遣散了大半,连绿茗也在其中。

偌大的府宅,一夜间只剩下寥寥几人,不免显得有些许冷清。

阮窈忍不住问了一句,裴璋只是简洁地告诉她:“宅中常年空置,早就该如此。”

而后两日,他们很快便也离开泸州,再度乘船前往洛阳。

阮窈沿路上隐隐察觉到,裴璋待她好似有了些不同,至少不再像先前那般阴晴不定。

她小心翼翼地应对他,举止间无不柔顺讨好,两人倒真有几分像是情人,便连乘车登船,他都会十分自然地伸臂来扶她。

重风和重云待她也与从前是两般模样,但凡与她目光相触,都会谨慎地微低下脸,加以回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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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窈自然明白,这意味着什么。然而族亲与王生这两桩事,一直以来都像是块巨石,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口*。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寻了个时机,壮着胆子向裴璋试探地提及王生。

虽说她心中并无一丝后悔,也仍要装出一副忐忑神色,说自己时常做噩梦,饱受折磨云云。

直至她逐渐察觉到裴璋似乎并不相信,只是十分耐心地一直望着自己故作姿态,阮窈才真的有些惶恐了。

他很快捕捉到她眉间的不安,不禁失笑。

“人为刀俎,你便要当鱼肉吗?”裴璋抬手为她拨开鬓发,嗓音不疾不徐,“他死在你手上,是他太过无用而已。”

她闻言怔了怔,好一会儿才有些无措地问他:“公子……不怪我吗?”

“有罪的是他。”许是见她面色发白,裴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,平淡的话语里含着安抚,“窈娘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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