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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话,像是没听见一样,低头抠手指头。
这种感觉太可怕,躯体化来的太快也太突然,她整个人就像一个木偶,周身罩着一层玻璃罩,屏蔽外界的所有声音,毫无自主意识和行动能力。
谢星沉没面对过这种情况,陪她在那儿傻站半天,周围人看他们的目光多少有点怪异了,他看她抠半天手,手指头都快抠破了,毫无办法,正要打电话向沈婉柔求助,却从口袋里摸到一支铝管,是赵菁放他这的护手霜,于是掏出来问:“要涂护手霜吗?”
“要。”赵菁终于有了反应,声音脆生生的,转头一动不动看着他,眼睛依旧透明空洞,呆呆将双手摊在他面前。
谢星沉立马原地给她涂起了护手霜,打开铝管挤在两只手上,然后反复抹匀。
赵菁抬手闻了闻,终于满意笑起来:“香香。”
周围人目光愈加怪异,甚至有小孩子指着问:“妈妈,那个姐姐是傻子吗?”
谢星沉目光一寒:“看什么看,没教养的东西。”
小孩子“哇”的一声哭了。
家长骂骂咧咧:“什么素质,傻子还不让人说了。”
谢星沉可以没有素质,也不在乎素质,他只知道,他的心快被这些目光碾碎了,一阵阵绞痛,拉着赵菁就往外走。
赵菁拖着步子跟上,在他怀里,缩着肩膀,好像很怕他,声音也小:“慢点,我胖,跟不上。”
谢星沉眼睛瞬间红了,哪里胖了,你快瘦的只剩骨头了,立马更快地拉着赵菁逃离这个伤心之地。
一出门,就拦了辆车,将赵菁塞进去。
葵葵,别怕,我们回家。
赵菁坐上车倒是乖巧,也不说话,低头盘了下手,就安安静静整好帽子,裹好围巾,拉上口罩,闭眼歪座椅里睡起了觉,明明衣物厚实,一七四的高个子,蜷在那儿,防御姿态,抵抗所有,格外脆弱。
谢星沉不放心,又找出体温枪量了量,数值正常。他实在难受,小心翼翼将赵菁按进怀里,靠到车窗边,给沈婉柔打了个电话。
沈婉柔在电话里告诉他,今天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。
有一次下晚自习,家里司机在校门口等了好半天,都没学生出来了,也没看到赵菁,打电话没人接,确认过没回家,赵菁在雪城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,调出监控才发现,赵菁压根没出校门甚至没出教学楼,一行人大半夜进学校去找,教学楼都锁了,找到人开锁,打着手电筒上楼,最后看到赵菁一个人坐在黑暗的教室里,抱着书包,电话铃突兀响着,面前的桌面也收拾的整整齐齐,可她眼睛却是空的,也不知道在看什么。
还有一个周末,赵菁说要烤蛋糕,一个人待在午后的厨房里,家里保姆孙姐午睡起来,进厨房要准备晚餐,看到赵菁一动不动站在厨房里,走近才发现,洁白的瓷砖地面打碎了一个鸡蛋,完整的蛋黄裹着透明的蛋清从蛋壳里淌出来,像融化的太阳,定在少女眼中,赵菁手上还拿着打蛋器,地上滴了一滩水,打蛋器的不锈钢面却是干的,不知道赵菁盯着打碎的鸡蛋看了多久,也不知道赵菁在厨房站了多久。
除此之外,并没有过激行为,并且在干预治疗下,赵菁的迟滞时间也有所缩短,并不会在人多或者没有信赖的人的危险环境下处于这种状态,大多数时候是安全的。听说有的患者还会自我伤残,赵菁的症状已经不是很严重了,能正常上学出门,发病也不会持续很长时间,沈婉柔言辞间隐隐透露出,纵使无力,但已经足够庆幸。
这都不算严重,那什么才算严重,谢星沉悲从中来,叹了口气要挂电话:“我知道了,谢谢阿姨。”
沈婉柔最后叮嘱:“你不要自责,这跟你无关,谢谢你今天照顾她,你能来看她她很高兴,看的出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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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星沉将手机从耳边垂下,双手环住,更加紧密地将赵菁箍进了自己怀里,脑袋落在她肩头,思绪乱乱的。
赵菁无意识中好像很依赖他,双手缠在他身上,甚至还在他怀里将脸翻了个面,呼吸匀称而温热。
车窗外是一望无际的雪原,滚滚向前,谢星沉无声看了好一会儿,问了自己一个问题——
以后像今天这样的困境还会有很多,你准备好了吗?
这意味着,赵菁起伏巨大的情绪,不受控制的行为,甚至更过激的对外攻击对内伤残,好转或恶化,都需要他来承托。
谢星沉第一次直面这种不确定性,心头笼罩着浓重的雾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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